汪济生在二十世纪中国美学史上的地位
从《系统进化论美学观》说起
上海市美学学会副秘书长 上海大学副教授
祁志祥
本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过一批以北大著名学者为主体撰写的文艺美学丛书。一个校外的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莘莘学子汪济生以其四十万字的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1)〈系统进化论美学观〉忝列其中。能够与蔡元培、宗白华、伍蠡甫、金开诚、叶朗、胡经之、佛雏等一连串响亮的名字并列立在一起,这是汪济生的幸运,也是汪济生的不幸——与名人一起出场,名人自然成为关注的焦点,不是名人的后生辈只能冷落一旁。 从 1 9 8 7年《系统进化论美学观》出版至今,十多年过去了,汪济生及其著作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注意。(2)好象他的著作没有出现过,或者,他的著作不值一提。年长一点的学者听说他持五觉快感都是美,动物也有美的观点,认为这是违反美学常识的异端奇说,根本不予理会;年轻一点的同人自信地专注于自己的研究,不屑认真对待同辈学人的著作。往往是未及阅读,就加否定。汪氏之遭冷遇,良有以也。 然而,从二十世纪中国美学史乃至世界美学史的学术积累来看,汪氏的贡献无疑是值得特别重视和肯定的。 二十世纪之初,中国美学处于西方美学的译介时期。从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中国有了自己的美学流派,形成了蔡毅的客观典型说、吕荧的主观说、朱光潜的主客观统一说、李泽厚的社会实践说。经过“文革”的断层,到了八十年代,中国美学界成了实践论美学的一统天下。其实,不只典型说,主观说,主客观统一说差强人意,即便是呼声最高的实践论美学也漏洞百出(我曾另文专述)。汪济生“不为浮云遮望眼”,不是从本本出发而是从审美实践出发,否定了“美是视听快感”,“美只为人而存在”的传统美学教条,提出了“美是动物体的生命运动和客观世界取得协调的感觉标志”这一新说,并系统而缜密地论证了他的“系统进化论美学观”。今天看来,尽管他把美视为一种感觉我不能苟同(他分析的美实际上是美感),然而,就其学说的创新性来看,他是无愧于站在中国美学的四大派之后的;就其学说的系统性、丰富性、逻辑性和实践性来看,则远远超过了中国美学的前四派。在世界美学因美之难解走向非本质主义的今天,汪氏这一学说自有其世界意义。而且,综合上述诸要素来比较,汪氏美学也毫不逊色于康德、黑格尔。 汪济生,老三届人士,华东师大中文系毕业后,入教于复旦大学公共艺术教研室。因参加全国青美会会议,又同在一地,我与他有过交往。五、六年前东渡日本留学,迄今未归,我与他也失去联系。这些年,我因不满美学界的现状,一直关注着美本质的探寻和新美学体系的构建,汪氏的著作因而经常把玩。汪著所体现的学、才、识,所达到的现实与逻辑的统一,所展示的创新品格,丰富层次与严密体系,常令我叹为观止。同时,也深为此书不为学界重视而感到惋惜——不只为汪济生,且亦为我们的美学界。新美学的建设离不开美本质的追问,美学的前进离不开对人类有益思维成果的继承。在二十世纪即将过去的时候,我要大声对中国美学界说:勿忘汪济生,重读汪济生。 注释: (1)此前,汪济生在学林出版社出过一本类似主题的小册子,但思想未及展开。 (2)除我在《论美是普遍快感的对象》一文(载《学术月刊》1998年第一期。按:此文也收在拙著,复旦大学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美学关怀》一书中。)里提到过外。 本文说明及作者介绍: |